02.「野獸」
深海晶跟根元恆星一起站在橫濱的聖安德烈教會(横浜聖アンデレ教会)前,聽著附近高校的放學鐘聲,那曲調和緩且優雅,廣闊的聲音在陽光和睦的夕陽裡,不急不徐地喚人回家。那並不像教會在舉辦婚禮時會敲著的華麗鐘聲,也沒有讓聽者產生被「打中了」的戀愛直覺,根元恆星說「感覺超不命中注定的」,深海晶想了想,「應該不是這個吧。」
酒吧裡的吳羽笑著去找鐘聲的他們很傻,但無法成為野獸的他們,在這在並非命中注定裡的聲音裡,安靜地聽著鐘聲,像是要在這片光之下,收住這片刻的響與靜。
Line大頭照跟公司電腦都是「柴犬」的深海晶,穿上了看起來很強的戰士服後到公司跟老闆宣戰。在努力虛張聲勢的(也越來越小聲的)提出自己的憤怒需求之後,Line大頭照是一休和尚的老闆在瞬間居然也變成柴犬,也對著深海晶虛張聲勢地吼了幾聲,接著夾著尾巴逃跑逃回了自己的世界。到底為什麼原節子突然變成「放個暑假就變不良少女的中學生」?那個像柴犬般的深海晶,怎麼會變成「叛逆期的少女」?(最後在深圳出差時盯著老虎的過程中,得到讓柴犬升遷的想法)
終於叛逆的深海晶,在難得的特休假期(她一放假,公司就亂的跟狗窩一樣,也許公司裡的人們都是真正的野獸吧)裡準備到酒吧喝上幾杯時,遇上了根元恆星身旁像是打手的壯漢岡持三郎,總是像條發情公狗的岡持三郎,在遇上了有著新垣結衣笑容的深海晶,當然也不免俗的對著深海晶發情著,他說「我瞬間就可以談戀愛!」,塔克拉瑪干老闆說「戀愛不是用談的,而是用墜入的」,深海晶卻說「我辦不到」,她從來就不曾聽見過「打中了」的教堂鐘聲,她沒有辦法一見鐘情。
因為,深海晶的戀愛是在生活與工作之間,累積了大量的共同時間,累積了無數個充滿好感的細節,最後才能在被動的環境裡,體悟到一絲絲戀愛的情感。
被他突然靠上來的臉輕輕吻上唇,被他拉著手在雨中奔跑著,被他在不應該擁抱的環境下緊緊抱住,那樣真的就是愛嗎?深海晶總是無法理解,說了沒在同居的謊言那又能怎樣呢,因為從來就沒辦法成為真正的野獸啊,她總是如此理性,就算說了真心話「我好想喜歡上其他人」之後,最終還是要用完美的假假笑容當作玩笑話搪塞過去,因為交往4年了的男友花井京谷,其實也是個無法成為野獸的人。
花井京谷對應著總是在情緒勒索的前女友朱里(沒來由的生氣甩門,拒絕溝通躲進被窩裡,連這集裡在她最後一個鏡頭最終也抽了一下鼻子,彷彿要哭了似的),他無可奈何,明明深知這個過著繭居生活的前女友,就是一切的根源,當初自己透過片面的直覺而能繼續下去的戀愛衝動,就這樣硬生生的被她中斷在這間房子裡。正當終於失去理性的花井京谷,一如穿上了戰士服的深海晶,在認真且嚴肅的談判裡,聽見了前女友說「都是你的錯,自私的人是你吧,都是你的錯,你就叫她等我找到工作啊」,他竟然啞口無言。
他無力反駁,自己的確是造就這一切錯誤的人,就是因為自己的不忍心,最終才造成這種結果,前女友就像是因為公司快倒閉了,所以總是在根元恆星面前下跪求他蓋章的勝俁社長,這些不理性的人們,強迫著理性的人做出不理性的行為,強迫他們做出錯誤的選擇。
在酒吧前,正當深海晶想替勝俁社長反駁時,根元恆星說出自己的立場:「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,扛不了的責任就不去扛,最討厭動不動就把『不會有事的』『總有辦法的』掛在嘴邊的人」。
因為,根元恆星就是個如此理性的人啊,雖然看起來是個非常好色、只喜歡衣服底下的身體(或個性)的男人,雖然是個喝了酒之後就忘了自己曾經性騷擾女孩子的男人,但是看見眼前的人三番兩次的下跪,他不安撫,根元恆星只是冷靜冷淡地說出自己的想法,只講出自己真正能幫的忙,沒有一絲假話,直來直往,理性到底,就連充滿野性直覺的前女友吳羽說著「我遇到你的時候鐘聲沒有響哦」,他還是一臉平靜地喝著咖啡,嗯,原來如此,就是這樣。
在根元恆星帶深海晶準備去找鐘聲的時候,他一邊爬著山坡一邊說著自己的直理,這個無法成為野獸的人,說出了為什麼無法成為野獸的問題核心:
「人類在進化的過程中,會喪失很多能力,聽覺,視覺,嗅覺,還有直覺,大腦的思考能力愈來愈發達,直覺就會愈來愈模糊,從提升文化水準、社會適應力的觀點來說是進化,從失去聽見鐘聲的能力的角度來看,就是退化。」
這些正在進化、也正在退化的人們,在這個廣大且充滿各種危險的獸性社會裡,直覺與理性之間,他們總是選擇「理性」,選擇自己思考過後那條最安全的路途,卻在自己正努力追逐幸福的路上迷失了,在不知不覺間喪失了無法繼續理性下去的根源,正當他們想要透過自己已經退化的「直覺」找回理性時,卻發現,這一切早就已經不是那個需要理性的世界了。
深海晶是如此,花井京谷是如此,最理性的根元恆星,其實也是如此,當聖安德烈教會因為社會的進化,終究已經不在五點敲鐘時,深海晶說「這世道真難做人呢」,是啊,在這個世道上做一個理性的人,真的很難。
正當深海晶跟根元恆星一起站在教會前,聽著附近高校的放學鐘聲時,那曲調和緩且優雅,廣闊的聲音在陽光和睦的夕陽裡,不急不徐地喚人回家。根元恆星一邊聽著一邊說「感覺超不命中注定的」,深海晶想了想,「應該不是這個吧。」
但,是錯誤的又何妨呢,無法感受到命中注定的理性之人,正努力尋回自己想要的直覺,不再選擇最正確的路,走錯了也沒關係,在無法知道結果的路途裡,見到了這樣短暫且片刻的美麗,也許在充滿著瘋狂情緒的真實世界裡,已經足以被稱許為幸福。